雾中喀纳斯

作者：曾秀华

这向晚的光线

朗照雾还有水的图腾雨水绵绵

依然有神在白桦树的纹理中

因植物的浆汁存活

红色或凋落的十月

空气中缭绕落叶松与黑琴鸡的梦境

裹着桔色披肩的少女

如雨脚踩着落叶在林中缓缓移动

让天鹅的爱情更像一次深呼吸

湿冷的巨石上红舞鞋缠绵

石头将文身淹没在水中

守护大红鱼的秘密

在这大水之间

水与风结成翱翔的

永恒之笛

但分明有祭祀之神在枝叶间窥望

多鳞的手指在鸟啼中闪光

时光交叉的水湾

请允许我将手指放在武士的虚空中

曾经他在这儿蘸洗长矛

在下游久久长眠

听那斑鸠燕的歌声

依旧清冷如冬日的流泉

请允许我在云水间留下一个背影

留在千枚岩吐鲁克岩画上留下手印的

猎人身边

美丽的夏牧场红色的浆果令人长醉

让我在茅草屋内美美睡上一千年

去梦见蓝色之卵中婴儿的梦境

水啊究竟有多少枚丰满的松子挣脱了

松鼠的怀抱

穿过雪与大颗粒的风

去大地或岩石深处探寻自己的方言

它们庇护发光的蛹

好让生命有更加精致的片断

人们来来往往

仿佛寻找金毛羊的伊阿宋

水面上乱纷纷的飞禽如祭司华丽的献辞

大水间的图瓦人

从图案复杂的织物中站起来

他们对雨珠有一种来自骨骼的亲近感

因为水中的鱼或雷神的家族

逐水而居而自在

这是天的入口

从森林到森林

充满云雾绵长的礼袍与绣服

小小的神祇捻花打坐

伟大之神在风中描绘神的音容

有多少个这样的早晨

供云雾来来往往

餐桌上谷物清越的歌声泛着瓷光

土著们就着陶土的轰响

喝下秘刻于盘羊角中的灵感

念诵一整段一整段闪光的灵符

无穷无尽的象形字

还未脱净芽胎

有多少绵长的水域

任永恒的自然之神醒来又睡去

创造出似梦非梦的精灵

在云水间绞缠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宁静

寻找一个温暖的树洞或

草丛中枕席的宁静

棕熊的宁静

风吹过小五针松柔弱肩头的宁静

扎拉特草在泥土下翻身的宁静

一枚榛子逃过野鸭时的宁静

微弱的阳光照在石佛眼眸上的宁静

雪豹站在巨石上回身瞥望阿勒泰山的宁静

雪花融化在皮肤上的宁静

宁静将如同一个旧皮袍

一个果核

将宁静包裹

一种名叫楚尔的乐器

一个说话像唱歌的男子

一个穿蓝袍的男人

带领大家跳起黑走马舞

“王爷跳得很好”，他说

就像他的姓氏具有普遍而夸张的权威

楚尔开始低声祈祷

如昆虫摩擦鞘翅

透明的翅膀发出清越的回应

从一个空间飞翔到另一个空间

将一颗黑色的种子用纯洁包裹

用手握着

深入土壤最丰饶最能繁殖的部位

我把长着芦苇一样的头颅

置于喀纳斯湖的碧波上

像一片雪花回归原始的宁静

我停下来细数玉米一样的音符

就像细数每天的小小死亡

我的手指在每一片树叶上滑过

在每一只鸟平静的内心滑过

在一滴水中复活

在万顷城池中凭栏远眺

编辑：马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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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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