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滩涂夏春华小小说三题
白癜风病是怎么引起的 http://pf.39.net/bdfyy/zqbdf/150718/4658777.html 太阳走过辉煌的路程后,渐渐西沉,依然留下黄昏那静静的美丽,留下一种坦然宁静的庄严。每天蹒跚的脚步,总会伴着我,在日落黄昏的时候,我怀着平静、从容、潇洒的心态走向夕阳。 ——题记 夏春华小小说三题 输液室见闻录之—— 老闺蜜 文/夏春华 医院输液室输液,都是金婶陪着来,两个老姐妹手牵着手。微胖的金婶衣着比高婶鲜亮了许多,时尚的直筒裤,咖啡色韩款大风衣。清瘦的高婶却有点病恹恹样,脚上一双旧耐克,一看就知道是孙辈淘汰下来的,蓝灰色裤子和上衣都有些旧,但整洁干净,只是与金婶一比显得有些寒酸。 高婶的哮喘病让她到了冬天日子就难过,喉咙风箱一样呼啦啦的喘个不停,严重了上气接不上下气,憋得脸纸一样苍白。 高婶和金婶当年未出阁做大姑娘时两人就整天黏糊在一起,形影不离。金婶嫁到杨村一年后,金婶牵线,高婶也成了杨村杨大牛的新媳妇,一个居村东,一个居村中,比做姑娘时更加亲密,村里人啧啧称奇,说这俩新媳妇怕是前辈子有缘。秋天,金婶抱着未满周岁的女儿去高婶家喝高婶儿子满月酒时,村里人看着两个亲密无间的女人,一起跟着起哄,你们这样亲密,不如让一对小儿女今日就结了娃娃亲,喜上加喜,亲上加亲嘛。两个女人抿嘴笑了,坐在摇篮的两个孩子也咧着嘴不知笑的啥。 日子一晃五年过去,金婶在村里灰溜溜的却抬不起头来,日子不好过,她一连三胎都是千金,用婆婆的话,尽生不值钱的货,老杨家的香火看来要断在不争气的金婶身上。可喝同一口井水的高婶日子也不好过,格外的争气的肚子,一口气生了三个带把的臭小子,头都愁大了。金婶在杨家因为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抬不起头来,常常在高婶家常常一手搂着自己的小女儿一手搂着高婶的小儿子默默落泪。金婶和高婶肚子又鼓起来时,金婶的婆婆不咸不淡,话里有话,再生个赔钱的丫头,干脆你跟高婶换一个儿子吧,你们相处得恨不能合穿一条裤子,她都三儿子了,你开口跟她换一个还会不肯? 不过一周,高婶和金婶又都生了,金家还是千金,高家还是小子。高婶苦着脸抹泪叹气,金婶绷着脸抽泣,金婶婆婆天天逼着金婶在月子里就和高婶将老四换了,金婶死活不点头,搂着四丫头只顾流泪一分钟也不肯松手。高婶倒是愿意换,自己也有个贴心的小棉袄,可她知道金婶的心劲儿,是断断舍不得的,那会要了她的命。金婶婆婆只好在家中整天骂骂咧咧,又是打狗又是追鸡,气哼哼的甩碗砸盆一个月都不得消停。 二十年后,村里人谁也没想到,一样的年纪,差不多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做了杨村新媳妇的高婶和金婶变化会如此的大,金婶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高婶却像六十开外的奶奶,头发花白,腰也驼了,高婶家的四个小牛犊子一样的小子要钱要房要女人,把两口子累得可够呛。记得高家刚过上饱肚子日子没几年,高家老大在学校成绩不好,谈对象倒有一手,初中没毕业居然带了个大肚子的女朋友回家来了,女方家不依不饶狮子大开口要8万的彩礼,少一分也不成,高婶两口子只好硬着头皮东挪西借凑足了彩礼,幸亏金婶解囊给借了3万元,才过了亲家的那道关。高婶刚过40岁就抱了白胖的大孙子,可两口子皱着眉一点也笑不起来。 金婶家如花似玉的四个女儿,让村里人赞叹不已,老大高中毕业后谈了个对象是个当兵的,后来在部队考上了军校,婚后没几年大女儿随军去了海南岛,三天两头给金婶老两口寄这寄那的,村里有识货的说那可都是高档货。 没几年功夫,金婶水灵灵的二女儿、三女儿一前一后考上了大学,靠着几亩地,在乡村供两个大学生把金婶两口子也累得腰直不起来,做梦都想到地里抓一把赚两个钱,可日子有奔头也就不觉得苦和累了。两姐妹大学毕业后都在县城当了教师,金婶两口子这才松了口气,眉毛也渐渐舒展开来。下一年在盐中强化班的金家四丫头也高考了,三个大丫头一个劲给父母宽心,二女儿婆家是做房产开发的,富得流油,二女儿要承担四妹的学费,其他两姐妹不干,后来三姐妹一合计,四妹的学费她们包了,哪怕读到博士都行,就怕读了博士嫁不出去,又让老爸老妈焦心。 金婶的小日子过得蜜一样甜,高婶的日子却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初中毕业的三个儿子各自带着老婆在外四处打工,三个孙子孙女全甩手扔给了高婶老两口,高家老四在技校学电焊因为打群架被学校开除,成了游手好闲的二油子。去年高婶的老伴在玉米地里干活时又突然中了风,成了半个废人,还是金婶连夜送来两万元才救了一命。 村里人感叹不已,都说养儿为防老,看看金婶的小日子,再看看高婶日子的难熬,真是没法比了。都说生儿子是建设银行,生女儿是招商银行,看来一点没错。 高婶的水挂好了,金婶二女儿早迎在输液室门外,将母亲和高婶扶上了自己的新宝马车。 病 钟爹爹和钟奶奶被女儿从小车里搀扶下来,蹒跚着走进输液室时,两人的老脸上苦兮兮的,看上去有点可怜,女儿绷着脸也不说话。安置好老两口输上液就急冲冲走了,钟奶奶叹着气说,女儿是幼儿园的大班老师,也忙得狠呐! 钟爹爹和钟奶奶是被气病的,说来话长,钟爹爹是个退休中学教师,中学高级,每月退休金快过万了,钟奶奶是在县环卫处财务科退休的,每月工资也不低,差不多六千多了。 老两口以前的退休金大部分全支持了两个儿子买房了,后来老大家儿子三年前考上了省城名牌大学,钟爹爹和钟奶奶包了3万元的大红包。去年老二家争气的闺女也向哥哥看齐,高分考进省城的音乐学院钢琴系,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孙女,老两口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也包了3万元的大红包…… 老两口心里明明白白,自己手里有钱才是真的,总比伸手开口向子女要钱好,老两口省吃俭用积攒下差不多40万元存着将来好操办自己的后事。 三年前,钟奶奶娘家的远房侄子二辣子开着辆新本田,拎着两瓶五粮醇一盒特仑苏牛奶来看望老姑妈,老两口好酒好菜一番招待,再怎么说也是沾亲带故的,还是个娘家侄子。饭后,二辣子口若悬河如数家珍,称他自己开了家投资公司,如今发了财,有好处当然第一时间想着自己的姑妈姑父,然后悄悄和钟奶奶耳语,乖乖隆地咚,钟爹爹和钟奶奶当时就被说动了心,这个投资公司的利息差不多比存在银行翻了几个跟头,老两口虽然眼馋那高利息,可心里也暗暗打鼓,这投资公司真靠谱吗?二辣子胸口拍得叮咚响,你二老尽管一百个放心,我二辣子可是你的侄子呀!消息我是给了,你们信不信另一回事,要投资的人找关系排长队呢。说完,不再多言,丢下一张金箔名片开车一溜烟走了。 钟爹爹和钟奶奶在二辣子走后,两人戴上老花镜抱着个计算器算来算去,觉得这些年钱存在银行真是亏大了。 几天后,钟奶奶找出二辣子的名片,照着名片上尾号的手机号给二辣子打了个电话,二辣子好一会才接了电话,在电话里说实在太忙了,来公司投资理财的人太多了,钟奶奶如果要投资,看在自己姑妈的份上,那也得等两三个月,这个月的额度早卖光了。钟奶奶挂了电话一个劲责怪钟爹爹疑神疑鬼心眼小,眼看快要到手的肥肉突然飞了,用计算器吧嗒吧嗒摁着一算,等两个月利息又损失了上千元,顿时牙疼似的悔得直撇嘴。 钟爹爹和钟奶奶一夜没合眼,天一亮就蒙着儿子和女儿去银行将存单上不管到期没到期的全取了,凑足40万送到了二辣子的投资公司。一年后二辣子的投资公司突然没按照约定给利息,二辣子的电话突然打不通了,老两口这下才慌了神,赶紧火急火燎找上门,这才得知二辣子早与老婆离了婚,宝马车、奔驰车房子全给了媳妇和儿子,二辣子成了彻底的穷光蛋,要钱?有!得等,猴年马月就不得而知了。 老两口欲哭无泪,二辣子看也不看老两口的投资收据,好像不认识这个老姑妈了。 老两口一气,血压一高,全躺下了,赶紧给女儿打了电话,没敢给儿子说,否则两个媳妇不给好脸色,半月前二儿媳妇还想跟钟奶奶借5万元为女儿买架珠江牌钢琴,钟奶奶一口回绝了,钱都存了10年定期。 钟爹爹和丁奶奶挂了三天水,整天哭丧着脸唉声叹气。 输液的第五天,钟爹爹和丁钟奶奶总算心放下了,女儿居然去二辣子那没费劲就要回了35万,二辣子说就这么着吧妹子,我全是看在老姑妈的面子上,今天不要,过了这村可就没那个店了。钟家女儿想想,算了,跟二辣子这种人也扯不清,省得夜长梦多,损失的5万元让老爸老妈买个乖。 二辣子哪是看在老姑妈的面子上,只要到他的公司来投资别说叫姑妈,叫亲娘都行!二辣子是看在钟爹爹和钟奶奶女婿的面子上,人家是县公安局的治安二科科长,听说马上就走马上任到二辣子的镇上当派出所所长了。 二辣子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大盖帽的可惹不起,躲还来不及呢!一旦被戴着手铐抓到派出所,传出去谁还敢来投资,丢人现眼不说,那铐着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不是自讨苦吃吗。 虽说女儿出面才损失了5万元,可输完水的钟爹爹和钟奶奶还是不愿回自己的家,依然忧心忡忡,原来他们推荐了邻居王爹爹和许奶奶也将养老钱投资在二辣子的投资公司了,还得了元的老客户带新奖励金……想到这,老两口倒情愿一直在输液室呆着不回家了。 香火 卢月抱着儿子小六子在输液室输水,边轻轻摇晃怀里的孩子,边抹着泪,输液室外小六子的奶奶凤英在张头张脑朝输液室里瞅着,想看孙子小六子一样,输液室门内,卢月的妈妈兰草恶神一样堵在门口,不让凤英靠上门一步,这对亲家母算是掐上了,八辈子仇恨似的。 亲家母能有什么仇,还不是自己的儿女冤家拉下的。兰草一会盯着输液室门外,一边不安地看着女儿怀里的外孙,这孩子这几天也尽跟着闹腾,三更半夜的发烧,村医务室的医生一摸孩子额头,赶紧让送城里,医院了,没床位只好输液,早说小孩子发热,输两瓶水热度退下来就好了,医生见多识广,看见病人总是轻描淡写,可兰草心里被剜去一块肉样疼,卢月爸爸六十多了还跟在一个施工队后面做小工,一天挣元,家中就她和卢月娘俩,自从有了外孙松松日子就没消停过,外孙小名小六子,因为施家六代单传,有了这个宝贝疙瘩,简直比金子还金贵,小六子要是真有个闪失,输液室门外的凤英会和卢家拼命不可。 儿女都是这辈子来讨债的。兰草想起自己的女儿卢月心里就恨恨的,大学毕业后找了几个工作都不靠谱,只好整天窝在家中啃老,啃老也罢了,卢家就这么一个千金,可一晃就过了30岁还没个婆家,这不是要急死娘老子吗? 乔庄的曲奶奶名叫曲兰花是个媒婆,如今七十有二,媒婆和钱包一样早落伍了,现在年轻人有感觉了互相手机扫一扫,就聊一起了,王八瞅绿豆,看对眼没几天就同居了,谁还听说过谈恋爱要媒婆的,那可是旧社会的残渣。 这不,曲奶奶这几天门前枫杨树上的喜鹊总是在枝头跳跃着叫个不停,果真邻村的凤英大清早找上门来,嘛事?请媒婆曲奶奶出山,上卢家给说媒去,凤英儿子今年34了,婚姻也是八字没一撇,在上海读了大学后就留在在上海做软件工程师,听说是搞什么网络编程的,反正是高科技,月薪一万五,你说这么好的条件又在大上海咋就没个姑娘给看上呢。凤英给曲奶奶看了儿子的照片,怪不得呢,凤英儿子长相确实还有点寒碜,刀削脸,高脑门,还脱顶,看上去明显就是个五十岁的大叔,不过曲奶奶看在凤英六张老人头的红包份上,决定还是亲自出马去卢家一趟,保上这个大媒。想当年我曲兰花也是口齿伶俐眼不花,人称媒婆一枝花,牵线做媒人人夸。 兰草得知曲奶奶的来意,大喜过望,连连道歉,你看人一老就忘事,我都忘记您老是媒婆了。曲奶奶的舌头巧如兰花,把凤英儿子那个夸的,后面追求的姑娘排一长溜呢,可人家工程师就看上你家姑娘了,非娶不可,你说这是不是千年修来的缘分,没想到,没想到哇,我曲媒婆做了一辈子的媒婆,也算媒婆中的一枝花,红娘中的战斗娘,今天我要撮合一对举世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佳人,牵线结姻缘,也算我这个落伍的媒婆功德圆满,用村长竞选时的话怎么说,再上新台阶,永攀人生最高峰。 媒婆媒婆两头甜,又得了卢月妈的大红包,就隐身而退了。 后来在上海的网络工程师施亮在父母的声声哀求中,回来了一趟,与卢月见了面,饭桌上也不说话,只顾自己埋头吃饭,卢月见了其貌不扬的相亲对象,恨不能给曲媒婆脸上狠狠挠几道血杠杠,一个34,一个年一过就31的剩女,一时无言。 后来卢月经不住妈妈水磨样的反复劝说,去了趟上海,也想在上海找个工作。施亮一个人租住在一个狗窝样的单间里,卢月住了几天上海的宾馆,太贵了,实在有点吃不消,也没处去,于是就挤在施亮的狗窝里,睡了几天地铺后的施亮终于有一天夜里忍不住爬上了卢月的床。几个月后卢月怀孕了,反应特别强烈,恨不能把苦胆都呕出来,人也瘦得脱了形。 卢月上了回家乡的班车,一路呕吐到家,下了车,整个人虚脱得人都站不稳了,施家和卢家个个大喜过望,高兴得做梦都笑醒了的凤英只看了一眼卢月的肚子就咬定这回铁准了是个孙子,施家五代单传呀! 施亮从上海回到村里,演戏一样扮演完了新郎的角色,两天后公司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催,只好又急冲冲回上海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卢月果真生了个大胖小子,孩子刚满三月,施家卢家其乐融融,可在国际大都市上海的施亮那边出了花事,施亮和一个公司新来的河南小姑娘好上了,打电话给父母说卢月他压根就没喜欢过。这还得了,凤英两口子气得暴跳如雷,儿子都有了,压根没喜欢过人家姑娘,没有这样的天理,施家两口子连夜包车去了上海,将儿子和那个小妖精堵在被窝里一顿臭骂。 施亮不管不顾一纸离婚协议寄给卢月,卢家就炸了窝。施家再想想看一眼孙子,呸!没门!能滚多远滚多远,这孩子姓卢,跟你施家没半点关系,你说这不是要了施家两口子的老命吗?好不容易让孙子续上了香火,一眨眼,孙子成了别人家的孙子了。 卢月由膀大腰圆的两个堂哥护着,抱着孩子出了输液室,施家两口子靠近一步都不能,卢月妈妈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雨伞,恶狠狠警告再来就戳瞎他们的眼睛。 卢月一帮人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站在风中的凤英两口子张嘴在寒风中嚎啕大哭…… 夏春华,曾用名夏天,东台人,现居盐城,中国小小说学会会员,盐城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亭湖区作家协会理事。曾在报社担任过文字编辑、记者工作。在《写作》、《青年文学》、《百花园》、《小小说月报》、《小小说选刊》、《故事会》、《文学世界》、《扬子晚报》等余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50余万字,多篇作品入选文学作品选本,有作品在全国各类征文中获奖。 稿件支持邮箱: q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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