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丽与张晴
白癜风怎么防治 http://pf.39.net/bdfyy/前言(一)年,我即将大四毕业,在赶论文的间隙里,心血来潮的写了个短篇小说,名字叫《奶茶与徐静蕾》。又过了几个月,我大四毕业,背起行囊赶赴北京进修,再一次踏入课堂。在十几平米的潮湿阴冷的隔间里住了半年后,年,又心血来潮,于是就有了这篇《王美丽与张晴》,最初只有《张晴》,后来才加上的《王美丽》。与奶茶徐静蕾不一样,我的人生中并未真正出现过这两个女孩,写来不能共鸣,而且囿于自身水平,直到完成也不过一万来字。用词不当,行句不佳,故事也满满都是BUG。多年以后无意间翻出来,忽然就想把这个潦草的故事给写的圆满点。工作的这五年,我几乎没再读过什么书,词汇量跟文学素养还隐隐停留在校园里。但即便困难重重,我还是在年春节后动笔了。一路修修剪剪,缝缝补补,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操着一份老母亲的心。终于在今天完成了。虽然我文采一般,水平有限,但这仍然是我28年来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儿,是我人生中第一部完整的文字作品。当然应该也是最后一部,毕竟我确实不是写作的材料。完成它我很开心,希望它可以是我人生低谷时的防坠网,每当此路不通时拿出来看看,就能心情愉悦的去弹点小吉他。(二)本故事纯属虚构。再强调一遍。从恋爱的年纪开始,我认识过很多姑娘,走过的,路过的,错过的,在一起的没在一起的,却唯独没有王美丽跟张晴。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没有。她们两个一个代表着刻骨铭心,一个代表着无可奈何。所以希望你们也不要有。我当然希望每个人都能且与深情共白首。如果不能,那希望你能对未来拥有你的人抱以真心,不要带着别人的影子。手都分了,心里面跟裤裆里面也得分了。珍惜现在,永远比缅怀更有意义。正文1.第一次知道张晴,是在年尾的家宴上。表姨喝了点酒,拉着我妈的手不放,说自己同事家的女儿适逢妙龄待字闺中,在外温婉和善,对内慈老爱幼。家庭条件也与我相当,实在是做老婆的不二人选。我妈被唬得心花怒放,生怕好儿媳妇跟别人跑了,不顾我反对,当晚就帮我联系见面,并勒令我先去跟人家聊聊。我躲进厕所,坐在马桶上给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发短信,盘算着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是孙林,就是XXX的儿子,要是方便的话明天见个面吧。”“哦,十点吧,我去XX小区东门。”亲戚朋友陆陆续续都要走了,短信才姗姗来迟。我心中五味杂陈,像拥堵在二环的司机。然后就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王美丽。2.高二下学期分班,那节课我去晚了,正赶上班主任在强调纪律。我一边陪笑一边往自己座位挪,原本一路顺利,眼看都快走到自己桌子了,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在过道里扔了个塑料瓶子,我一脚下去,顿时马失前蹄,呼吸之间就给后黑板上的好好学习磕了个响头。教室里就炸了锅,我摔的恍恍惚惚,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来而不往非礼也。齐家治国平天下,隔江犹唱后庭花全他妈从脑子里冒了出来。我在满堂哄笑中抬起头,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王美丽。她在我斜前方坐着,记忆中穿着青色线衣黑色短裙,身子小小的,栗色的长发夹杂着挑染的紫色,那么圆的脸那么白的腿那么紧致的屁股。我可能是摔懵了,觉得她有点好看,趴在地上仰着脑袋,一时间看愣了神。班主任说孙林你丫撅着个腚搁那儿瞅啥呢?我没搭话,啧了一声,声音铿锵悠长,自以为是前鼻音入副歌的刘欢,其实就是个兢兢业业的臭流氓。王美丽涨红了脸,低头骂了声滚。课堂再次爆笑,一发不可收拾。那会儿我是实验二中的著名狠人,上课跟任课老师勾肩搭背,下课与舍管大爷称兄道弟,还领导主打了几场恶仗,在学校里说一不二。这事儿以后,同学们纷纷默认了王美丽是大哥的女人,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林嫂,倘若再加个祥字,分分钟该拄着棍儿去要饭。几天后王美丽找到我,横八竖挡着要我给她个说法。我自己也觉着影响不好,毕竟调戏女同学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极其影响我在社会上的名誉,便半推半就地给她道了个歉。王美丽骂骂咧咧的站在花坛的矮墙上,腮帮子涨得像初夏的蛤蟆,连着鼻孔都大了一圈,仰着头看有点像泷泽萝拉。“你知道这事儿给我造成了多大伤害吗?我这么冰清玉洁的一个可人儿!”“别扯淡,我不是给妳道过歉了么?”“这就完了?你丫这也算道歉?”“那妳想怎么样?”王美丽随手在墙头掸了掸,便一屁股坐了下去,雪白的小腿一荡一荡。“四个卷饼。”“妳丫也太黑了吧?”我啐了一口,伸出手指:“三个。”她眉毛一挑,喜道:“成交。”我们学校是寄宿制,偌大的校园拉着铁丝网,十米一警亭,五米一岗哨,保安跟教导处老师轮流值班儿,十几个监控探头二十四小时不宕机,戒备森严能拍越狱第六季。学校食堂不知道是哪个校领导小舅子开的,坚决贯彻落实校长的素食营养方针,说多吃蔬菜是大补,动不动就是大白菜炒娃娃菜,黄豆芽炒绿豆芽,只补的我们个个面黄肌瘦跟小鸡子似的。所以我们向往墙外的世界,除了网吧就是好吃的美味。比如说这个卷饼:新鲜的甘蓝往油里一过,再炸几串蟹棒鸡柳鱼豆腐,抹上独特的酱料,刚出锅的单饼一卷,热乎乎,香喷喷,这边吃着那边枪毙于谦他爸爸都不心疼。可这样的美味在学校里属于违禁品,外来食品一律是资本家毒害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垃圾。这弥足珍贵的硬通货,想吃只有两条路子。一是腆着脸让通校的同学帮忙外带,但学校最近正整顿校风校纪,通校生是重点检查对象,进出里外要搜身,这条走私线直接就被掐了。二就是自己偷摸儿去墙根儿那儿买,属于隔墙购物,危险系数高,倘若被抓住,轻了扣分挨骂叫家长,重了记过处分滚犊子。可我没办法,只能顶风作案,一咬牙一跺脚就把自己给豁出去了。每当中午饭点,南墙铁栅栏外总有小贩猫着腰,弓着背,怀里揣得满满当当。如果不是臂弯里时不时腾起的热气,谁知道里面藏的是大麻还是手雷。我挑了个冬青丛,猫着腰钻了进去,小贩眼疾腿快利欲熏心,还没等我招呼,几步就在我面前站稳。我递过去五块钱,他交给我三个饼,大家心照不宣。“你哪个班的!”还没等怀里的玩意儿把我胸口捂暖,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怒喝,吓的我一激灵。掉头一看,大惊失色,政教处主任一脸凶神恶煞,胯下的老摩托哆哆嗦嗦,无暇整理它快要裂开的排气筒,突突突突地朝我疾驰而来。我脑浆子都跟着沸腾了,撒腿就跑,转角就遇上了贼眉鼠眼正准备接头的王美丽。“嘛呢?我卷饼呢?”“卷你大爷的,快几把跑吧傻逼!”这是我第一次牵王美丽的手,我没心思去考虑她的手小不小,软不软,用的什么护手霜,跟我打飞机的右手有什么不一样。我拽着她,折过食堂,越过操场。钟楼左侧是底座开裂正在翻修的孔子像,一蓬热风吹来,卷起工地上的沙土,便是一阵硬硬的沙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我睁不开眼,只能将错就错,趔趄着转过弯,眼界陡然一宽。不远处教学楼前扎着高高的一棵柳树,修长的枝条映着蓝天悄悄摇晃着,细碎的阴翳在两排自行车上时隐时退。我俩呼哧带喘,终于一头扎进了大门,身形迅速地隐匿在了纵横交错的走廊里,噔噔噔噔连上几层楼梯,就算那老地中海开的是直升飞机,也拿我们没招儿。摩托突突声越来越小,隐约听见楼下有人在气急败坏地大骂。3.如今我已经不吃卷饼了,早晨白水面条儿卧个鸡蛋,就着咸菜随便扒拉了两口。我把车在小区门口一停,伏在方向盘上玩儿游戏,屏幕里姑获鸟“飒!”的一声冷哼,抽身一剑就把对面的打火机给斩成了魂火。我刷了一轮结界,才听到有人在敲我车门,开门上来个姑娘,雪白的皮草裹得严严实实,拿捏不准身材。她脸尖尖的,眼睛不大,卷发齐肩。我出于礼貌放下手机,把手递了过去:“孙林,妳是张晴吧。”姑娘嘴角牵动了一下,握了握我的手,“晴天的晴。”与名字里温暖字眼相反的冷冰冰的手,凸出的指骨硌的我很不舒服。弯腰,上车,系安全带,整理头发,有条不紊井井有序,举手投足都带着娴静端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我问她去哪儿,她摆手表示不知道,我说去看电影吧,她又点点头,“行啊。”我觉得无趣,就闭嘴发动起车。十点多路上基本已经没了上班的人,好像用了开塞露一般疏通畅快。电台里唱完一支老歌开始卖年货,一箱名酒只要,中药调制,保健养生,好喝又便宜。恰逢红灯,我关了电台,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斜过身去拉一旁置物箱的门。张晴以为我要拿烟,蹙了蹙眉,顺手摇下了玻璃。冬日的寒风夹杂着汽车尾气顿时撒了欢,扎进车厢横冲直撞。我摸了半天摸出一张CD,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她把窗户关上。玻璃徐徐上升,“我还以为你们男的都喜欢在等灯的时候抽烟呢。”我把CD塞好,回了一句,“我不会抽烟。”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大约是迟来的几分好感,“不抽烟好啊。”我还没来及接话,碟片就响了,第一首是《心动》。“陈洁仪?”我摇了摇头,“一个翻唱,不出名的。”她哦了一声,发动机嗡鸣带着音乐,转入许久的沉默。有多久没见妳以为妳在哪里原来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的呼吸有多远的距离以为闻不到妳气息谁知道妳背影这么长回头就看到妳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从头喜欢妳白云缠绕着蓝天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拥抱的权利好让妳明白我心动的痕迹总是想再见妳还试着打探妳消息原来妳就住在我的身体歌从开始唱到结束,我对她还是没有半点心动。4.已经是午休的时间,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只能听见我俩肺管子在一唱一和。王美丽四仰八叉的瘫在阶梯上,像个被遗弃的充气娃娃,没有丝毫弱柳扶风小家碧玉的样子。“我!饼!呢?”我捯饬上来一口气,“手里有别东西,饼让我扔了”王美丽闻言,照着我大腿根儿就是一巴掌,拍的我龇牙咧嘴,“孙林你个王八蛋,你刚才手里揣什么了。”热风吹在脸上也是凉丝丝的,但屁股却被地砖烫得难受。夏蝉躲在树影里有气无力地叫着,宛如一个技术尚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几片儿云彩从远处纷至沓来,四方的天空好像又暗了些。自打王美丽后知后觉地抽回了手,她便不说话了。她裙子上的蕾丝花边推搡着我的手臂,沙沙痒痒的,好像在被猫舔。我回头一看,王美丽白净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透出浅浅的红晕。她嘴唇有点发干,鼻尖儿油丝丝,被阳光照的格外的亮。几缕没被头绳扎住的碎发在侧脸虎踞龙盘,都簇拥着,跟一小撮爬山虎似的。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随着胸口上下起伏,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的。5.电影院在商场五楼。我单位在附近,午休时会跑来这里吃饭,晚上无聊就看电影。商场扶梯四下纵横,盘绕着缭乱的装潢与导向,我穿梭起来相当轻车熟路。张晴脚下落我两步,在一旁跟着。都说孤独分等级,一个人看电影算四级,我们俩人得翻倍,直接灾难八级。明明是约会,彼此间除了呼吸没有一点其他接触,尴尬的难以置信。好容易挨到影院门口,周围只零星坐了几个等候的人。临近春节又是周一,贺岁档还没开始,赶着年尾上映的都是不指望啥票房的烂戏。站了一会儿,我决定打破僵局。“妳挑一个?”“啊?”张晴有点心不在焉,听到我说话才斜睨了一眼放映表,不到三秒便决定了一部爱情片。这场电影已经开始了,我们摸着黑找到了那个中间靠右的位子。这是我第一次与张晴近距离接触,毕竟车厢里的方向盘跟档把子都不允许我心猿意马。我偷偷瞄她,荧屏上的白光投射在她脸上,耳畔的头发一绺一绺错落有致,细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鼻翼小巧,嘴唇却不丰润,说不上好看到惊天动地,但配我这种已经开始发福的中年屌丝却是绰绰有余了。在我们面前的情侣一直在交头接耳,小声且急速的说着贴心蜜话,时不时传来几声隐约的笑。我心不在焉,转头去偷瞄她,黑暗包裹着她的身形,眼镜的逆光又完美的隐藏住她的眼睛,有点像复活岛上庄严肃穆的石像。我张嘴也想偷摸说点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电影院里热气开的很足,座椅软塌塌的。小鲜肉狰狞的演技上演着狗血的分别,如同这段电影的剧情般无趣的相亲,让人昏昏欲睡。6.那手掌温香软玉,在牵过之后我就时常梦见。有段时间王美丽几乎成了我大脑导演钦定的演员,在我梦里扮演着形形色色的人。她可能是我相恋数年的伴侣,可能是我随手拦下的出租车司机,可能是我单位办公室的已婚少妇,也可能是隔壁邻居家的懵懂少女。我时常会做冒险的梦。例如有一次家乡遭遇了海啸,主线任务写着打败海神就能让大海退潮。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海神,居然是王美丽。她好像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风衣,记不太清了,印象深刻只有那栗紫相间的头发波浪一般扬着,英姿飒爽。我说海神我来找妳决斗,王美丽冷笑说就凭你?然后手里光芒四射,我还以为她要召唤什么牛逼宝物跟我斗法,结果她手臂一振硬是甩出来两根海带,我就笑醒了。还有一次,我身为中共中央情报处高级特工,在卧底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的过程中不幸被叛徒出卖,毛人凤派她来灭口。这货从十八里铺一路追我到西凉河,我实在跑不动了,就想跳河了断,王美丽从背后一把抱住我,说“YoujumpIjump”。醒了以后我就在想,按剧情我应该回首掏走位走位紧跟一个弑君突刺拽着党的敌人一起跳,然后大义凛然的说一句“那就一起去死吧女特务,共产主义战士绝对不会被敌人的美色所蛊惑。”这才是谍战剧大快人心的结局。可是最后我推走她自己跳了,我居然救了敌人背叛了革命事业。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半晌才缓过神来,原来自己是喜欢上王美丽了。7.电影散场将近一点半,我找了一家还算高档的饭店,典型的北方风味。“你爸妈离婚了?”等菜的时候张晴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服务员端上来的红烧排骨放多了酱油,油烟味儿裹着焦糊的葱花跟她眉眼间的刻薄一样浓重。我瞬间没了胃口,先不说你爸妈这三个字多么生硬欠妥,父母诀别的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道口子。此时我心里规划了无数个掀桌子走人的桥段,但每个桥段最后都会出现我妈愁眉紧锁的脸。“你妈老了,趁着有点力气,还能给你带带孩子”想到这儿我整个人就拉了胯,那点豪横撒着气儿打着圈儿,被迅速地抛射向了九霄云外。我苦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了。张晴瞧出我尴尬,却没有一丝要迁就我的意思,这正是她想要的局面。面对陌生人如此轻松优雅镇定自若,坐在那儿密不透风不动如山,根本用不着跟你上下奔波揣摩扯犊子,直接就先手开团后手接控抢先在你心上用力地开一枪。她绝逼经历过无数次相亲,就像一个阅人无数的失足,任你打扮的如何人模狗样,她随便剜一眼就能分辨出你的品种,并与你直奔主题。“你别多心,我只是考虑到以后要结婚的话,这些事儿早晚都得问清楚,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拐弯抹角。”张晴泰然地喝了口茶水,脸上挂着半真半假的歉意,又补了一句:“其实别的无所谓,人品好就行。”“呵呵,妳想的还挺远。”我暗地里骂了她一万遍,嘴上却不卑不亢,打了个哈哈,“害,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手里的好人卡多。”她笑了笑,显得高深莫测。“听说你是搞艺术的?”“大学上的中文系,学黄了,现在主要做设计,什么艺术不艺术的。”“挣不少吧?”“小公司,也就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着服务员又端上桌一盘凉菜,雪白的内脂豆腐被淋了油,小米辣星星点点的缀在上面,给原本单调的颜色添着热烈,好像是在暗示我眼前这个女人能改变现在单调无趣的生活。然而下一秒我就发现我想多了。“你现在住哪儿啊?买房了么?”我手一抖,豆腐被我夹的稀碎。“买了,买了,回头带妳去坐坐。”家庭,工作,收入,房子,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咄咄逼人。我好像是个犯了罪的刁民,鹌鹑一样伏在水火棍下被她审问。天空中有云缓缓拢了过来,屋里变得浑浑沌沌,风刮着窗外的广告旗打了弯儿,却听不见一点响动。只有放下筷子的悉索。“挺好的。”她很满意。是啊,我长得不丑,学历不低,有车有房,没有养老压力,工作安逸又体面。而且像我们这种大龄青年,对相亲是带有敌意的。除了极少母胎solo,基本都是些被感情抱过老拳的伤患。如果不是失望透顶,谁都想去选择那份儿顺其自然的爱情,而不是这根儿刻意安排的缘分。但我面对相亲,面对她的层层盘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爽与气愤,人畜无害嗷嗷待哺。也就是说,任她婚后如何作妖儿,我大概率也不会与她纠缠。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窝窝囊囊的男人又肯包容,这是最理想的婚姻状态。她没有理由不满意。“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其实我还挺想问的,但我对她没有丝毫了解,瞧她如此游刃有余,在见面前绝逼从我表姨那儿下足了功夫。我尝试着打量她,想从细微处寻找一些破绽,也失败了。张晴不动声色的样子要是再胖上五六十斤,就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没有。”我有些泄气。要是再往前捯饬几年,打死我都不能接受女上男下这么个被动的姿势,必然要与她针锋相对,撕破伤口。可如今却变得心软了,不知是否是岁数大了的缘故。兴许是我步步退让勾起了她的兴致,或者是我这看似老实的皮囊唬住了她。张晴香腮一托,轻佻的没话找话:“诶,你之前谈过几个啊?”“第一次见面就真心话大冒险啊?”我反问。“妳谈过几个啊?”“两个,上学一个,工作后一个,你呢?”我可不能让她给看扁了,极力摆出一副情圣的样子,“我算算啊,上学一个,放学一个,早自习一个,晚自习两个……也就五六七八个吧。”“少扯了你。”“哈哈,非得算的话,那就一个。”“什么叫算?剩下那七个回盘丝洞了呗?”我正色道:“算嘛,就是确定在一起。其余的可能就是相互有点好感,一起吃吃饭走走路聊聊天睡睡觉,然后有一天就不联系了,也没什么感情投入,就不算。”“那你这不就是约炮儿么?”她的目光惊疑不定,毕竟我看上去那么愚钝。继而又失笑,是认定我吹嘘而抛出来的一丝嘲弄。我笑道:“啥约炮儿啊,我可是都上了心的,就是没结果罢了,这种情况学名叫爱情没有顺理成章。”张晴笑容微微凝滞,大约是被我随口瞎编的学名触动了,想到了曾经自己没有顺理成章的爱情。她若有所思心有旁骛,一时间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略带失落地说:“那你这个人还挺高尚的。”我听了,面皮发烫,讪讪一笑,便没了下文。还年轻的那几年,真心话大冒险我可不是这么跟女孩子玩儿的,非得是谁输了谁脱衣服然后拍给对方看不可。隔着信号塔跟网线,互相恣意享受发泄隐私的乐趣。或者聚会遇上个互有好感的,就变着法儿用各种手段约小姑娘出来,用尽了甜言蜜语,练就了油嘴滑舌,占便宜吃豆腐,掀裙子脱内裤。我跟姑娘在床上说话的时间总是比平时上课吃饭逛街的时间长。也许几天俩人就玩儿的腻了,便一啪两散,再重新寻找新的枕边人,再没脸没皮,再没羞没臊。学校旁的小旅馆,教室里的小板凳,地铁站的小厕所,KTV里的小包房。在热切丰腴的嘴唇,在雪白笔直的背后。与各种苟且之人,在各种苟且之地,留下各种苟且之事。说我高尚,一定是在骂我。8.但人之初,性本善,在荒诞不经占据我小半辈子之前,谁还没点故事呢?比如我跟王美丽故事就发展的很快,半个月后我就上了王美丽的床。每个班里都有那种学习成绩中等偏上,使使劲上大学,松松劲儿挑大粪的学生。恰好我俩都是。高二末尾课业渐变繁重,压的我们有些力不从心,在最后的期末考试失利之后,我俩商榷一番,决定趁着暑假去培训机构,连带着整个高三都在校外进行单对单辅导。王美丽父母长年在国外做生意,家境优渥,除了给钱,几乎对这个闺女不闻不问。所以她很顺利的就从寄住的姑姑那儿拿到了一大笔钱。反倒是我,为了征求家人的同意闹了很多天。我妈拗我不过,亲自视察了补习班,又看王美丽貌似乖巧懂事,才与我约法三章,勉强放了我出来。我俩在当地老化纤厂宿舍租了个房子,她睡南屋我睡北屋。至少最初几天是这样的,直到有一天放假,又正好是我生日,就跟几个哥们儿一起喝大酒。巴掌大的小包间里,涮串的铜锅翻滚着油花儿,举头三尺是劣质香烟缭绕的雾气,我坐在主陪上被灌的飘飘欲仙,快乐的就像蟠桃会上的天蓬。嫦娥坐在一旁开酒,我喝一杯她就忙不迭地给我满上,欢天喜地拍手称快,就差没跳舞了。“王美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知道我上杯酒为啥喝么?”嫦娥好奇地问:“为啥?”我一拍大腿,“这帮孙子说妳长好看,妳说这他妈不是扯犊子么?”嫦娥大怒:“放屁,来来来倒满继续来!”我捏了一下她的脸,她假模假式儿地喊疼。那天回家的记忆被酒精冲的零零散散,只记得自己脚下虚浮,步踏七星,被王美丽扶着一路摇摇晃晃,紧接着身子就陷进了柔软的棉被里。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隐约间喉咙凉绸绸的,蜂蜜水的甘甜是不是爱情的味道?我借着酒劲儿一把薅住王美丽,在惊呼声中将她强行往自己怀里拽。谁知她的脑门儿正好磕在我的下巴上,疼得我俩差点撒手人寰。“你...你干嘛?”王美丽捂着自己脑袋,想挣扎才发现腰已动弹不得。“看不出来?当然是强奸啊!”我一脸凶神恶煞。王美丽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我心里一软,还没来得及骂自己王八蛋,她的胳膊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她颈间是沙宣独特的香味儿,呼吸间的热气扫过我的耳垂,弄得我瘙痒难忍。我怕笑出声儿来气氛尴尬,就凑过去亲她,没想到却尝了一嘴头发。她吃吃地笑,把头发拢在耳后,那几缕挑染的紫色在灯光下格外的熠熠生姿。我厚着脸皮又凑上去,这次咬了个结结实实。她的唇上是淡淡的鱼香肉丝味儿,是晚上最后一道菜,酸甜鲜香。舌头寻隙顶开贝齿,里面的软肉羞涩地一缩,在笨拙的左藏右躲。我平时在班里咋咋呼呼的吹牛逼,说自己提枪上马大保健,开门下车护失足,上炕认识娘们儿下炕认识鞋。其实在王美丽之前,我从没碰过女孩子的手,还亲嘴?性生活更是五姑娘照着说明书,是个结结实实的萌新。我像一名帕金森患者,哆哆嗦嗦地去解她的衣服,心中也愈加忐忑,她是不是跟我一个情况,保不齐这胸罩钩子早被哪个青梅竹马的孙子给捷足先登了。即便我再怎么笨拙,王美丽身上的衣服也支撑不住了,好似败落的城墙被攻破在即,露出里头羸弱的光滑细腻。我此刻又变成了拿到地图的探险家,离开一直熟知的地方,沿着酥软温暖的路线,一路翻山越岭,要去下一个更深邃的地方冒险。她忽然托住了我的头,畏葸地问:“孙林,你爱我么?”出租屋里灯光幽黄幽黄的,破碎斑驳的墙角里十足的暖气染亮了它。那温暖了暖气的又是什么?这热量是王美丽清澈的眼睛,是她滚烫的身体,还是两个刚准备成人的高中生躁动而又渴望彼此安静相偎相依的青春?管他呢,反正我为刀殂,她为鱼肉,她是残血的艾希,我是开大的蛮王,趁着热血沸腾,亮出饥渴难耐的大刀。“爱,可爱可爱了。”王美丽就笑,笑得眼睛都没了。9.吃过饭,我和张晴肩并肩从商场里走了出来。冷风卷过停车场败落的枯叶,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我想去牵她,但瞧她趾高气昂的样子,还是没敢。“一起去喝个咖啡?”“我下午约了朋友...”“那我送妳过去。”“不用不用,他说好了来接我。”“哦,我陪妳一会儿吧”“你先回吧,他应该马上就到了。”我心里不是滋味儿,她像怕被我撞到奸夫似的,想方设法要把我这矮炊饼支开。但略一转念,我俩现在廉洁奉公光明磊落,这会儿就算来个富二代也仅仅是个普通的富二代,而不是一个被竹竿儿砸到的富二代。我只能点了点头,“好,那妳路上小心。”“嗯,你也是...”我忧心忡忡走出两步,张晴忽然从背后叫住我,“孙林,咱俩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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