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康庄道

杨军善

一、艰难的挣扎

大年初一，东方刚刚露出些许曙色，枪杆村的吴小三就打开屋门，来到篱笆小院院心，拆开红纸包，用小树枝挑起一百响鞭炮，燃放前，煞有介事地竖起单掌，向老天爷祷告：

请老天爷原谅，过年没钱买开门炮，这挂鞭的前三响就当是开门炮嗯。

祷告完毕，他吹吹手中一头还在冒烟的树枝，点燃了鞭炮。短促的炸响之后，他看看手中的小树枝，似有不舍地扔到地上，然后扛起扁担，提着斧头，头也不回地向山上爬去。

大年初一上山砍柴，似乎已是迫不得已的惯例。他全家十一口人，上有老下有小，吃饭的多，干活的少。沉重的生活负担，全部压在他们夫妇二人肩上。节衣缩食将就度日几乎成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因为，将就度日，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艰难了。除非病倒，否则没有节假日。雨天和过年就成了他们夫妇二人难得的处理家事的绝好机会。家人充饥离不开野菜；家里做饭需要木柴，家里夜间照明也需要木柴；牲口要放，饲料要铡；舂米推磨也需要功夫。劳碌终年，始终填不饱肚子，一年到头的野菜稀饭，仍旧难以为继。大年初一中午，每人一碗下米面。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美味佳肴。全家每年共分得十一斤小麦，哪舍得磨面啊。二斤小麦在碾上碾成面，连麸带面和成面团，擀开后切成面片，下到早已熬好的米羹里，就是令人垂涎三尺的下米面。在他们看来，碗里有没有漂的油花，已经无关紧要，一年来，他们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尽管一分钱掰成八瓣花，然而，艰苦的日子逼得他们在每年闹春荒的时节，一定要蹭着法律的红线，从事几趟铤而走险的勾当，全家才能度过难关。枪杆山下便是河南。每年春天，村里就有几个被贫困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村民乘着夜色，在集体林区里砍倒一棵碗口粗细的树，连夜扛到山下，从河南人手里换几升或玉米、或高粱、或红薯渣等等能充饥的食材。连夜一定赶回来，天明还要赶上下地干活呢。倘若运气不好，被林管站的给逮住，他们这单买卖就黄了，忙乎一夜，空手回家，寄望于下一单买卖。

贫穷的日子里，吴小三家在枪杆并不孤单。大部分家庭与他们家一样捉襟见肘，不下河南冒险几次，根本打发不了漫长的春天。而枪杆在阳城也不孤单，许多村一如枪杆。只不过他们应对穷困的法子与枪杆的吴小三不同而已。

牛心温坐落在析城山西北角的山肩上，水源小，土质差，土层薄。当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口繁衍至一百六七十口时，水资源及土地的供给能力已达极限。尽管为了提高粮食产量，农家肥、圊肥、熏肥并重，甚至尝试超标准施用化肥，然而，衰竭的地力和日益严重的兽害让牛心温人心力交猝，度日维艰。为了解决最低标准的吃饭问题，每年冬天，村里都要组织精壮劳力下河南贩粮。赴县城买上瓷货，一路挑到河南，换上粮食，再一路挑回来。每一趟都是数百里的脚程。崎岖的山路，陡峭的山坡，遥远的路途，辘辘的饥肠，每一趟，都是牛心温人不堪追忆的可怕梦魇。与食不果腹如影随形的，便是婚龄男人的婚事。村民张兴民两个儿子，尽管父子三人像三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经年累月不辍劳作，但是，始终无法叩开婚姻的大门，大儿子三十多岁赘于河南济源，二儿子四十多岁赘于驾岭。早年丧偶的张兴民不得不面对老来无靠的孤独生活。当邻居发现张兴民连日未出门时，他早已病死在自家炕头，一只手执着地伸向驾岭方向，似乎在向离他最近的儿子发出垂死的求救信号。张兴民的死，洪水般冲毁了牛心温脆弱的集体主义堤坝，村民们接二连三地迁离牛心温。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到上世纪末，村里仅剩下五户十口人，滞留在破损严重日益荒凉的小山庄。

二、不屈的抗争

群众走了。能走的，都走了。凄冷清净的牛心温所剩的老弱病残，顽强地用简陋到极致的生存方式守护着牛心温村的坐标意义。为了维护留守居民卑微的自尊，早日摆脱这种艰困的生活，给这些连走都走不起的村民提供起码的生存条件，村干部不放过任何一根从眼前漂过的稻草。

阳城县腾龙公司有意在牛心温搞旅游开发项目，书记村长立刻与腾龙公司保持高频接触，他们主动提出一连串优厚的条件，希望能引来历史上第一只栖息牛心温的凤凰。诚心所至，金石为开。年，腾龙公司总算来了。村干部鞍前马后，陪着腾龙公司东奔西忙。然而，析城山，太大了。历史上，似乎只在商汤二十四年，汤王开发过析城山。在其后漫长的三千多年时间里，再没有哪个帝王临幸析城山，更没有哪个富豪萌生开发析城山的念头。雄心勃勃的腾龙公司在数万资金告罄之后，于年撤资，析城山项目下马。牛心温的村干部们就像被抛弃在孤岛上的鲁滨孙，满怀绝望地望着航船渐行渐远。

年，某苗圃与牛心温达成土地租赁协议，这家苗圃以每亩元的价格，租种牛心温20亩耕地。每年尽赚元！世代以来，这是牛心温人的第一桶金。可是，这滴水，滴落到牛心温这眼穷了几辈子的枯井里，非但没有激起令人陶醉的涟漪，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能让苗圃再涨点租金么？有人提议。尽管已经有了白纸黑字的协议，可是，万一租金能再涨点，不更好么？牛心温人这点奢求惹火了苗圃，第二年，苗圃也走了。

牛心温人像一攒被秋风逼到墙角的落叶，渺茫地期盼着下一个可能会带给他们希望的春天。尽管，从年始，村里有三户吃上了低保，可是，罗马，不是靠低保盖起来的。吃低保，吃不出自豪，吃不出富足，吃不出电视上马云的意气风发。

与牛心温人相比，柳泉人的遭遇比他们惨。

与周边各村相比，柳泉村土头厚，土质好，粮食单产名列前茅，然而，这种优势在改革大潮的冲击下荡然无存。留给柳泉人的，是难掩的尴尬和阵发性不安。为了紧跟开放脚步，除了土头厚、土质好再无其他可资本钱的柳泉人，打起了土地的主意。他们第一次圈种了十来亩最好的土地，栽种了红果树。第一年，苗相旺盛；第二年，苗相喜人；第三年，只有零星几株挂果，且个头小，色泽差。柳泉人原谅了红果树的初孕乍生，毕竟是头胎。然而，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红果品相之恶劣，让满怀希望的来柳泉人目不忍视，无地自容。莫非……？向市农技所请求技术支援，果林专家考察月余，也未找到原因。照搬兄弟村的经验，深锄，追肥，灌溉，防虫，可是，结果一成不变地令人心碎：春天花繁叶茂，夏天幼果期状态良好，然而，一到果实膨大期，各种现象接踵而至，最后导致个头小、色泽差等市场竞争力遭腰斩的结局。柳泉人打碎钢牙往肚里咽，他们把滞销的红果进行深加工，切片晒干再卖，怎奈晒干后的品相更差。吃一跌，长一智。柳泉人改种枣树。这一回，他们对选苗、栽培、护理等各个环节格外用心，直接请专家监督指导。三年挂果，收获的仍旧是失落。病虫害直接导致减产、产品质量下降和讨价还价时的底气清仓性泄露。上世纪九十年代，柳泉人开始推广桑园，大力发展栽桑养蚕。养蚕业兴起，一举涤荡推广林果业以来盘桓在群众心头的种种阴霾。高峰期，有的家庭甚至养到张蚕。在外出务工潮的冲击下，柳泉的养蚕业因人手不足而迅速萎靡。改革开放四十年，柳泉人蜗牛般在自己的土地上划了一个圈，两手空空地回到了生活窘迫的起点。

与柳泉人相比，枪杆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上世纪七十年代，穷疯了的枪杆人依靠集体力量完成拦河坝工程后，并未为人畜饮水问题的解决而满足，相反，他们欲乘势一举摘掉贫困的帽子。于是，枪杆村历史上第一个村级集体所有制企业应运而生。他们结合当地资源，建了个土纸厂。之所以选择建土纸厂，就是因为建土纸厂成本最小：桑皮、麦秸，就地取材；木柴，就地取材；水，就地取材；技术，就地取材。让他们倍感意外的是，他们生产出来的粗皮土纸根本不是芦苇河一带生产的细皮土纸的竞争对手。尽管都是在鬼节令时付之一炬的耗材，但是，更多人还是愿意选择细皮土纸。枪杆土纸的第一炮不得不选择降价出售。原本他们的出厂价就非常接近成本，一降价，直降得他们伤筋动骨，血本无归。毫无家底的枪杆人实指望通过土纸搭建一座让他们通往幸福家园的便桥，没想到，他们的土纸竟像刚出锅的山芋——拿着烫手，扔了心疼。他们不服，他们不相信自己的满腔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然而，三年后，码在库房里再也卖不出去的土纸，压得他们实在喘不过气来，他们不得不含着眼泪，忍痛扒掉蒸皮的炉膛，宣告土纸厂的倒闭。

本来是让穷得冒烟的村里赚几个活钱，也让村里的百姓挣几个称盐打油钱，不料眼睁睁给栽了。本小的赌徒输不起，没本的枪杆人更输不起。他们迅速与山东某厂商达成协议，给山东厂商供应木锭的毛坯。木锭，就是手工纺花车上纺线的锭子，必须是质地坚硬的木材。靠山吃山，蟒河的山上有的是木头。枪杆人按照厂商要求，把砍好的木材码好，厂商在规定的时间里来提货。双方约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而，刚见好的枪杆人尚未品尝收获的喜悦，山东厂商就取消了订单，原因是手工纺花车的市场急剧萎缩，他们的木锭加工厂关门停业。土纸厂的本还没收回来，第二档买卖就黄了。好在第二档生意没下什么成本，可是，舞台上一堆打摞的毛坯料，也是花血汗从山上砍回来的啊。枪杆人没气馁，他们又兜揽了新的生意，手工制作电焊条。厂家提供原料及技术支持，枪杆人只负责加工。两年后，厄运再次降临：手工加工的电焊条被市场所淘汰。枪杆人花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先后办了三个厂，办一次亏一次，在发展集体经济的道路上越陷越深，日子越过越艰难。改革开放后，心有不甘的枪杆人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在村里建了个茧站，企图就近收上茧，初步加工后高价卖给山下的河南缫丝厂。理想是丰满的，由于受市场经济的冲击，家庭养蚕业日益式微，处于长时间待料状态的枪杆茧站终于早早谢幕，退出舞台。枪杆人的发家史上，又一次留下一段苦涩的记忆。年，有记者前往枪杆村调查了解邓小平枪杆会议的详细情况。记者的采访，给枪杆人一个明显信号：枪杆会议会址，肯定是个可以挖掘的红色资源。于是，他们当年就对枪杆会议会址进行保护性修缮，力争保存历史原貌。为了守护枪杆会议这份历史荣光，枪杆人对枪杆村进行了大规模的环境整治，重点对从村心流过的枪杆河河道进行大规模改造，两岸打坝，河道平整。经过两年多的治理，尽管不能和太原的汾河相提并论，但在枪杆人眼里，枪杆河与汾河一样整齐，一样艳丽，一样赏心悦目。然而，年8月31日，一场大水把枪杆河两岸的堤坝冲了个干干净净。枪杆河一夜间还原为原先那个河岸犬牙差互、河道乱石嶙峋的状态。枪杆人，被命运的恶浪再一次掀到水底，直呛得半死不活，气息奄奄。

三、大幕，在时代的召唤下拉开

经过四十年的改革开放，中国连超英法德日，于年GDP世界第二，“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有信心、更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时代召唤着中华民族更进一步！然而，到年底，个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农民人均纯收入不足全国平均水平的60%，农民医疗支出仅为全国农村平均水平的60%，劳动力、文盲、半文盲的比例比全国要高3.6个百分点。年，中国尚有多万贫困人口。全国有个村不通电，影响近万人，连片特困地区有万农村居民和万学校师生没有解决饮水安全的问题。近10万个行政村不通水泥沥青路。中国面临的贫困形势仍然很严峻。

只有消灭贫困，才能显示社会主义制度的无比优越，才能显示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文精髓，才能显示社会主义国家人民至上的实质意义。年11月27日至28日，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强调，消除贫困、改善民生、逐步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共产党的重要使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中国共产党对中国人民的庄严承诺。立下愚公移山志，咬定目标、苦干实干，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确保到年所有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一道迈入全面小康社会。“十三五”期间脱贫攻坚的目标是，到年稳定实现农村贫困人口不愁吃、不愁穿，农村贫困人口义务教育、基本医疗、住房安全有保障；同时实现贫困地区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幅度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基本公共服务主要领域指标接近全国平均水平。脱贫攻坚已经到了啃硬骨头、攻坚拔寨的冲刺阶段，必须以更大的决心、更明确的思路、更精准的举措、超常规的力度，众志成城实现脱贫攻坚目标，决不能落下一个贫困地区、一个贫困群众。

脱贫攻坚战的冲锋号已经吹响。阳城县委、阳城县人民政府积极响应党的号召，迅速成立扶贫工作领导小组，设立扶贫办，县长史小林任组长，并于年12月召开脱贫攻坚动员大会，号召全县党员干部立即行动起来，投身这场轰轰烈烈的人民战争。经过摸底排查，全县共有涉贫乡镇17个，涉贫村个，其中贫困村15个，贫困家庭户，贫困人口个。很快，大到教育局、民政局、城建局，小到气象局、地震局、文联，各局、站、所以及县直属学校抽调的精兵强将招致扶贫办麾下，共名干部、27名第一书记，被选派进驻贫困村，挽起裤腿，撸起袖子，直面贫困，誓与贫困群众共进退。

水务局的杨宽亮被任命为东冶镇柳泉村的第一书记。临行时，妻子站在车前泪眼汪汪告诫他：“不会做饭千万别将就，真不行就泡方便面。可记着吃药嗯。”杨宽亮拍拍妻子的肩膀，算是宽慰，然后钻进车里，按了声喇叭，走了。阳城二中的杨光效被抽调出来，作为扶贫工作队的一员，进驻董封乡坡丰村。坡丰村村委会办公室就一排房，坐南向北，一年四季阴冷潮湿。出于对女性的照顾，工作队特意把她安排在靠边上的一间房里，村长说，这一间不太潮。两周不到，杨光效浑身红疹。周末回到城里问医生，医生建议，换个干燥的环境就好了。杨光效淡淡一笑，告诉医生，“开些药吧。”阳城电视台的郭彩霞被任命为河北镇圪涝掌村第一书记，且不说逼仄的一间楼房，也不说一日三餐的洗锅挠碗，单单整个村委大院空寂的夜晚就害得她心惊肉跳。习惯了县城居民小区的繁华与喧嚣，乍到圪涝掌，尽管院门紧锁，尽管屋门紧闭，然而，宁静的夜里，院子里的任何声响都会惊得她脑海里播放恐怖片。看着她日益憔悴的模样，家人劝她放弃，她摇摇头拒绝：“习惯了就好了。”像杨光效、郭彩霞一样，大多数驻村工作队员克服了生活上的种种不适应，一头扎进头绪繁杂的扶贫工作中。为了精准扶贫，他们挨家挨户走访，一家一院调查。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驻村工作队员心头的压力反倒越来越大。辉泉村郝小玉老人说，穷，是祖上留下来的。冰冻三尺，就凭你们几个，那可不是说话了。

是啊，贫穷是发展不平衡造成的沉疴。千百年来，落后地区的贫困群众，仅仅依靠简单的春种秋收来延续渺茫的希望。诸多落后的因素，既导致了物质生活的落后，又导致了思想文化的落后。想要在单位时间内消除贫困，谈何容易？

扶贫工作汇报上，一张张表情凝重的脸说明了一切。杨宽亮在汇报时比喻：“这些贫困人口、贫困家庭、贫困村，就像龟裂的河床上的鱼，我们的调查了解、走访慰问，相当于给鱼打点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他们需要的是池塘，是河流，是大海。可是……”

主持会议的史小林县长给大伙打气说：

咱们掌握了贫困的第一手资料，为精准扶贫奠定了基础，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指明了方向。我们祖国拥有无与伦比的制度优势，在这一优势面前，98洪灾、汶川地震统统难以阻碍我们前进的步伐，相信这一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民战争，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四、强援

基于扶贫工作的严峻形势，阳城县县委、县政府及时调整了战略部署，制定了产业扶贫计划，出台了“一企包一村”的帮扶方案，并于年11月17日上午颁布实施。

顷刻之间，全县十五个规模以上企业与十五个贫困村实现即时联姻。帮扶企业马上派出自己的工作队进驻指定的贫困村，在先前的调查工作基础上遴选项目，制定方案，提出预算，拨款，干！各家企业带着舍我其谁的豪气、一刻千金的效率和不达目的绝不收兵的勇毅，在阳城沉寂了千百年的边角旮旯，铺开了一幅幅令人荡气回肠的画卷。

屯城煤矿的帮扶对象是牛心温村。年11月17日下午，屯城煤业就召开党政联席会议，成立了产业扶贫领导组，矿长郭国兵任组长，工会主席王酒龙任副组长兼第一责任人。本着“拉硬人，硬拉人”的原则，煤矿委派张建龙任牛心温第一书记、李军锋任工作队长，赵高峰、赵雪刚任工作队员。四人一到任，马上就与当地党委政府及牛心温书记村长商讨兴村大计，确定工作方向。结合牛心温的自然条件，会议确立了开发民俗旅游的发展方向，决定把牛心温打造成阳城县乃至太行山上都呱呱叫的旅游度假胜地。于是，规划、设计、预算、组织施工等程序，都在紧锣密鼓而又有条不紊地进行。

按照工程进度规划，年5月底，先要铺通村里到岭上长米、村里到王家庄长米的公路。一切尽在掌握。4月下旬的一天，县扶贫办根据专家建议，原计划村里到岭上的米水泥公路改为石砌路，也就是说方的料石要通过手工砌成表面基本平整的大路。天哪！整个工期是按照倒计时的模式往前推的，前面的任何变故都会对后面的工程造成极其被动的影响。事不宜迟，张建龙赶紧向矿长郭国兵汇报。汇报完后，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张建龙的眼前瞬间浮现出矿长着急上火的眼神。等了半天，电话那头终于传来矿长的答复：知道了。

年4月28日，星期六。郭国兵一大早就赶到了牛心温，他鼓励工作队员：

党中央要求小康路上不得落下一个人。我们谁也负不起牛心温群众落队的责任。工期不变，我们只有一种选择，增加工作面，赶！

张建龙团队马上转入满负荷工作状态。变水泥路为石砌路，意味着全机械化作业的工程改为人工砌石；工期不变，意味着五个月的工程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拿下来。

5月的一天，天下着毛毛细雨。早就嚷着要给大家安排个“礼拜天”让大家喘口气的工程队长早饭后下令：任何人不得乱跑，关上门好好睡觉。

8点刚过，郭国兵再次来到牛心温。张建龙马上明白了矿长的用心，他吹了几声哨，吆喝大家集合。

工程队列队完毕，一个不少。郭国兵没打伞，也没披雨衣，站在细雨中，动情地跟大家说：“同志们，十几天来，大家披星戴月，奋力赶工，确实辛苦了。可是，我们的工期不会因为天阴下雨而延期。”工程队长二话不说，抓起一件一次性雨衣，走向工地。在队长的带动下，大家依次拿起雨衣，走向了工地。

郭国兵没打伞，也没披雨衣，站在细雨中，望着热火朝天的工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5月底，工程如期完工。牛心温的留守居民漫步在石砌路上，不无骄傲的向人显摆：

听说，山东曲阜的石砌路，经历了几千年。

由于村子小，村内施工点多，为了把交叉施工带来的干扰因素降到最低，全村作业一盘棋，张建龙他们必须要像火车站的调度员一样，把每一辆工程车的作业时间精确到时，甚至精确到分，以保证每一台机械、每一个作业队、每一个工作面都能高效运转。在监管工程进度的同时，张建龙团队一刻也没放松对贫困户的帮扶。牛心温村民刘小锁，年龄72岁，家中就两老口。老婆是个老病号：旧病治下添新病，新病熬下旧病发。刘小锁劳碌终年，年年与老婆的医药费打个平手。两年前，老婆去做了个心脏搭桥手术，彻底打破了刘小锁多年苦心经营的收支平衡，从一年下来两手空空瞬间变成负翁。老婆要人照顾，他既要张罗着维持生计，又要思谋着挣几个活钱，好偿还债务：刘小锁陷入了空前的困境。了解到刘小锁的处境后，张建龙团队专门为他制定了发展自家经济的详细计划。一听说要让自己养土蜂，腰身佝偻的刘小锁触电似的瞪大了眼睛，把脑袋摇得呼呼生风：

不能养不能养，村里满统共十口人，蜂蜜甩出来，卖给谁？认命吧，咱天生就是穷人。

贫穷，早已榨干了刘小锁奔向富足的欲望。张建龙向刘小锁庄严承诺：无论藜麦、木耳，还是土蜂蜜，他只管出产，他们负责销售。

一年下来，张建龙他们总共为刘小锁包销藜麦斤（10元/斤）、干木耳50斤（元/斤）、土蜂蜜50斤（50元/斤），89张簇新的连号的红票子交给刘小锁。老两口捧着“巨款”一时语塞，眼泪扑簌簌夺眶而出。张建龙趁火打铁，当即鼓励刘小锁开农家乐。

“我……们……行吗？”刘小锁迟疑地问。

“刘大爷，你能行！”张建龙指指对方攥在手中的票子。

“好。我听你们的。我干。”

第二年下来，连土特产带农家乐，刘小锁家毛利润出人意料地高达两摞红票子。村心广场上散步的刘小锁，腰杆挺得那叫一个直……

白兵伟作为第一书记，受西冯街煤业领导委派，率领三人小组，于年年初，进驻蟒河镇下桑林村，第一时间征求村里意见，补齐村里基础设施方面的短板，改善村民的生活环境，同时，对村内居民的生活状况进行详细摸排。一番了解之后，对每一个贫困户对症下药，采取针对性措施，一个家庭制定一套方案，把精准扶贫的准度控制在毫米级。鉴于当地盛产山茱萸这一得天独厚的条件，经与镇村两级领导会商，最后决定以帮助村里新建山茱萸加工厂为切入点，让老百姓迈出脱贫第一步。山茱萸加工厂的投产，不仅安排了就业，而且让全村群众获利。一年下来，全村户均增收0元。第一枚定心丸下肚，提振了信心，增加了奔头，大伙脱贫攻坚的劲头显著加强。然而，生活中，难免有“然而”。

年过古稀的酒小棠老太太，膝下就一个女儿，老伴走得早，母女俩相依为命。女儿长大后，老人张罗着给女儿招赘了个上门女婿。这上门女婿倒是为人老实忠诚，但也死板木讷，更兼没甚文化，业无一精，技无一长，外出务工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打零工。怎奈所谓的零工，都是些笨重不挣钱还危险的活。可怜的女婿，收入不稳定，还动辄受伤，家人为他着急，为他操心。孙子考上城里的学校后，酒小棠老太太愁得三更睡不着五更难入眠。掌握了这些情况后，村里把老太太纳入了低保，解决了她家的燃眉之急。白兵伟他们的心情反而愈加沉重：吃低保不是长久之计啊！

她家女婿能去哪找个活，家里能有一笔稳定收入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问题是，去哪找这份收入稳定的“活”啊！

一个工作队员畅想道：能安排到咱矿上就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一念头像一团神雾仙云，盘踞在白兵伟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是啊，能把他安排到矿上就好了。可是……

白兵伟在电话里咨询分管人事的副矿长：

咱矿现在能招个工人吗？

副矿长的答复非常明确：

不能。随着机械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咱矿降低生产成本、削减工作面员工的呼声越来越高。前几天，某位上级领导询问增加岗位的可能性，被矿长拒绝了。

白兵伟犹如一只迷宫中的猫，拼命地寻找出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冬天，矿领导又一次来视察下桑林的扶贫工作，对白兵伟团队的工作给予充分肯定。临走前，矿领导握着白兵伟的手，高兴地说，你们的工作做得很扎实，为咱们单位争了光，立了功，矿上要嘉奖你们。

谁也没想到，白兵伟会当面拒绝嘉奖：

矿长，我们不要嘉奖。

矿长愕然了：

那你们要什么？

要个招工指标。

怎么回事？说说看。

白兵伟把酒小棠老太太的家境以及他们不得已而为之的对策一五一十，如实相告。

矿长用力握了握白兵伟的手，坦然回复：

扶贫压倒一切。尽管有难度，但我答应了。明天你送老太太的女婿去培训，培训结束上岗。

山重水复疑无路，得来全不费功夫。小康路上的酒小棠老太太一家，从此就像巡游花车上的一簇鲜花，奔驰着，灿烂着。

为了表示对扶贫工作队的感谢，老太太特意用上好的山茱萸泡了一坛酒，送给白兵伟团队。白兵伟婉拒道，脱贫攻坚是党中央的战略部署，我们仅仅是个一线的执行者。

老太太的态度尤为坚决：那你们就替我送给党中央！

一企包一村的动员令下达后，义城煤矿的帮扶责任人杨建龙、柳泉第一书记杨宽亮会同东冶镇党委政府相关领导和村里的两位干部，就如何找准扶贫突破口展开磋商。经研究决定，小杂粮就地取材，小杂粮加工轻车熟路。先建个小杂粮加工厂，把自己的小杂粮品牌打出去。

杨建龙和杨宽亮表示支持。

东冶镇党委、政府表示支持。

柳泉村的干部群众更是一片叫好，欢欣鼓舞。

入夜，杨建龙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时下，随着品牌意识的不断增强，特色农业、绿色产品的炒作甚嚣尘上，阳城县境的小杂粮加工厂就数以百计。建个小杂粮加工厂简单，加工小杂粮更简单，可怕的是，加工出来的小杂粮销往何处？如果这一锤子买卖搞砸了，上对不起党和政府的重托，下对不起黎民百姓。倘若贻误了柳泉群众奔小康的历史时机，这份责任就担当不起了。想到这里，杨建龙迅速打通了杨宽亮的电话，两人电话沟通后，决定第二天上午再次举行会商。第二天上午，磋商会议下半场开幕。杨建龙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和改正意见，与会代表达成一致：建个中型养猪场，借助“温氏养猪”的成熟经验，在稳妥、把握的基础上，保证群众增收脱贫。

“温氏养猪”场的上马，提振了村民脱贫信心。杨建龙、杨宽亮顺势而为，积极做群众工作，鼓励群众广开门路，勇闯致富路。村民原三虎通过小额贷款搞起了养殖业，一下子买了30只羊，一年下来，净赚00多元，憧憬未来，他放言要养只：“一年能挣个五六万就行了，咱的开销又不大。”低保户原张敬不甘落后，带病参加村里的公益性岗位，年收入0元，他高兴地说：“能挣一分是一分，总比没有强。”易地搬迁户原建胜，在照顾家人的同时，腾出手来，到就近的养猪场打工，月收入元。小康路上的柳泉百姓，卯足了劲冲刺。

五、决战决胜

年9月11日，阳城县农业开发综合局、阳城县扶贫开发中心合并，董封乡人大主席张利兵走马上任，兼任这一综合部门领导人，同时兼任阳城县脱贫攻坚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很显然，摆在张利兵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扶贫、脱贫。在他上任前夕，阳城县的扶贫形势一片大好。全县15个贫困村业已全部退出，户、个贫困人口基本脱贫，仅剩10户18口人正在脱贫路上。

在阳城县脱贫攻坚第一阶段工作总结暨第二阶段脱贫攻坚动员会上，县委书记姚逊针对当前存在的问题强调指出：

经过同志们连续几年的努力，我县的脱贫攻坚工作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是，离彻底的胜利尚有最后一里路要走，我们还不到停下脚步喘口气的时候，更不到马放南山、铸剑为锄、论功行赏的时候。我们要有大局观、全球观，不能仅仅满足于解决温饱问题的小打小闹。如果把自己的工作重点放在脱贫上，那就未免有些过于浅薄了。谁没有把脱贫攻坚与中华民族的复兴大业相结合，谁就是思想上的贫困户、观念上的贫困户、战略规划上的贫困户。一个强盛的民族绝不接受任何贫穷的潜在威胁。我们不仅要把贫穷这顶帽子摘掉，而且应该一鼓作气把它甩到大西洋，让它成为中华民族复兴史上一段灰色的永恒记忆。史记人物汲黯说“后来者居上”。所有刚刚摆脱贫困、小康路上尚未站稳脚跟的贫困户，都是后来者。我们不仅要把他们扶上小康路，而且还要拉着他们走一程，跑几步，让他们获得一个追赶大部队的初速度。只有这样，全民奔小康的路上，才能没有掉队人、落伍者。我们的脱贫攻坚战役才能画上完美的句号。

为了保证取得脱贫攻坚这一任务的胜利，我们已向市委立下了军令状，大家今天也向县委立下了军令状。但是，军令状仅仅是一纸文书，它不代表你的意志、智慧和方法。马谡倒是给诸葛亮立下了军令状，但蜀汉还是丢失了街亭；年5月28日晨5时许，红1军团第2师第4团团长黄开湘、政委杨成武倒是没有给中央军委立的军令状，但他们率部排除万难，在上级规定的时间内，拿下了泸定桥。

姚逊说到这里，似有所指地盯着台下第一排的张利兵看了一眼。

这一眼，张利兵为之热血沸腾。他的眼前瞬间再现出年5月25日拂晓，我军解放隆化中学时炮火连天、杀声震地的战斗场面。当年堵在董存瑞面前的，是一座碉堡；如今，横亘在他面前的碉堡，整整十座。

无形的压力，把张利兵推向快节奏的生活。全县所有的扶贫统计数据、近期工作重点、优先走访的贫困户花名、相关人员的联系电话……夜深了，电话那头仍有人絮叨：“现在好多了，可是，这几年，我哥、我姐为我付出太多，我不知道该……”

不仅张利兵“疯”了，张利兵的团队“疯”了，而且值守在扶贫一线的工作队员们都“疯”了！

东冶镇枪杆村第一书记郭学亮，率领工作队“扎根”枪杆。他们先是被安置在一间民房里，后来这间民房要改作青年旅社，他们只好又搬到另一间民房里。这是一家人去室空的农家小院的南房，低矮，阴暗，不足三十平米。三个大男人三张床，屋子中间除了房东的方桌，仅且仅能放下一张办公桌。两台电脑往桌上一放，瞬间感觉就像是两块超级显示屏。桌上早已挤满塞满了，其余的东西，全都整整齐齐码在床上。文件来了，放床上；核对表格数据了，到床上；甚至要填写统计数据了，到床上。郭学亮适时给队员们鼓励：“别挑剔，这就叫破釜沉舟。除了胜利，我们别无选择。”三只右手紧紧握在一起，向着胜利发出低吼，整个小院跟着他们嗷嗷叫。

正在了解贫困户搬迁后生活状况的杨宽亮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身旁的队员赶紧把他送医急救。经诊断，心梗。两个星期后，心脏搭了两个支架的杨宽亮重返岗位。领导和家人要他撤下来，回家修养一段时间，杨宽亮拒绝了：轻伤不下火线，心脏搭桥连轻伤都算不上。柳泉村的扶贫情况，只有我最了解，眼下已到决战阶段，我怎么能当逃兵？

一天下午，杨光效在工作队办公室填写表格，正准备起身上厕所时，余光范围内突然晃动着一个绿色物体。她定睛一看：一条绿光幽幽的蛇。

啊——！

杨光效撕扯着世界末日的嗓门，咆哮着冲出办公室——冲出村委大院——冲出坡丰村。傍晚，颤栗不已、脸色煞白、神情恍惚的杨光效被老公接回城里。第二天一早，她幽幽地跟老公说，送我回坡丰。什么？老公望着脸色依然煞白的杨光效发懵。“送我回坡丰！”差点被蛇惊吓过那一边的杨光效，小心翼翼地返回坡丰的办公室，怯生生地向同伴解释：

北方多是无毒蛇，不怕。

神情昂扬、步履匆忙的年，在时间舞台上已闪过半个身位，张利兵紧张地穿梭于各个贫困村、贫困户之间。董封的人参埌、东冶的秋泉、横河的牛心温……雄柏的郭小鸟、枪杆的吉勤梅、六甲的杨宽礼……这些地面观察站，不时传回脱贫火箭入规正常的令人欣慰的消息，还有东关村的卫志军、水泉沟的刘高峰、伯附的焦顺兴……这些观察站数据显示，脱贫火箭正在加注燃料，起飞已指日可待……

西河乡郭河村的赵永峰，年始罹患尿毒症，每月13次透析，一次不能少；每次五六百，一分少不得。不仅本人丧失劳动能力，而且巨大的负荷拖拽着全家人。几年下来，整个家庭陷入困境。年，赵永峰开始吃低保。怎奈低保这些钱，对一个尿毒症患者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年，赵永峰全家四口被纳入贫困户，赵永峰自此享受低保兜底，读书的孩子享受国家助学贷款。自此，赵永峰家庭实现止血。然而，一个悬而未决的难题始终摆在各级扶贫干部的案头：以后的开销，国家兜底了，以前的债务怎么处理？如何开发他家的造血功能，就成为刻不容缓的问题。从哪里下手？以何种方式？功夫不负有心人。年，为了帮助赵永峰消化以往债务的拖累，乡村两级领导与附近的制衣厂商议，把他妻子送进制衣厂打工。尽管月薪不是甚高，但，这是赵永峰家的绝对进项。这一进项，让赵永峰全家在小康路上，步履坚定，信心十足。

年，白桑乡涝泉村的王家虎在龙飞陶瓷厂弯腰干活时，不慎被落下的砖块砸中腰部，送医诊断：腰部骨折。经过几个月的治疗，王家虎康复出院，可是，再也无法从事体力劳动，作为一个农民，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他的生活质量出现断崖式下降。命运，似乎总在捉弄不幸的人。年，在一场车祸中，王家虎的左脚脚踝被压碎。一年后，他的妻子重度脑梗。严酷的现实，无情地在王家虎的餐桌上，摆放了一盘又一盘色调迥异、滋味不同的不幸之肴。王家虎艰难地昂着头，说明自己不曾被灾难击倒，仅此而已。家里本就不甚丰厚的存款告罄后，王家虎不得不靠着越码越高的债台苟且偷生。年，王家虎被纳入低保。眼前不愁了，他开始愁身后。为了帮助王家虎解决他身后的债务问题，县乡村三级联动，积极为他纾困想办法、找门路。先是村里因人设岗，安排他担任村里的环卫工，每月薪酬元；后是致富带头人、共产党员王金峰主动提出让王家虎到自家的养猪场从事力所能及的劳动，每月薪酬元。从此，被灾难折磨得憔悴不堪的王家虎，一改往日的颓唐和萎靡，灿烂的笑容里再次闪耀出的快乐的光芒，照亮了他生活轨迹的每一个角落。

年，大部分只剩下断垣残壁的牛心温民居恢复重建尚未完成，森林康养木屋尚待规划。这年夏天，一位操外地口音的旅客投宿牛心温，住进时任支部书记王小社家开的农家乐。焕然一新的牛心温，尚未来得及做广告，远方的客人便慕名而来，着实让王小社喜出望外。晚饭后，他特意让妻子炒了两个菜，斟了一壶酒，与客人小酌，算是对客人的优惠。席间，客人不经意问：

初次经营度假村，你们感觉困难么？

客人的提问，如老道中医的针灸，直刺王小社的敏感神经。他仰起头，强忍下眼眶里泪水，动情地说：

太难了。正是因为过去岁月的苦痛，我们才以最诚挚的热情迎接今天全新的牛心温。牛心温人，祖祖辈辈种地的出身，谁搞过旅游？也没搞过民俗。可是，我们别无选择。无论吃多大苦，受多大累，牛心温民俗，康养牛心温一定要让她红起来、火起来，成为太行山上的旅游胜地。

你们考虑过请师傅么？

考虑过。既考虑过走出去拜师学艺，也考虑过请师傅进门传授经验。

宾主相谈甚欢，一直聊到子夜。

第二年9月的一天，这位客人再度光临，直言要住最好的房间。这个时候的牛心温民居恢复重建已经全部完成，森林康养木屋已交付使用，牛心温民俗度假村已经全面投入运营。王小社客串导宿，亲自带着客人挑选客房。

晚饭后，王小社还像去年一样，带着两个菜一壶酒来到客人房间，算是对回头客的优惠。老友相逢格外亲。菜摆好，酒斟满，客人客套道：

又让你破费了。

不不不，都是应该的。客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客人的口碑就是我们最好的广告。只有把服务工作做好了，才能产生预期的广告。国家为了我们摆脱贫困，不惜一切代价重建牛心温，如果我们没把牛心温经营好，上无颜面对党和国家，下无颜面对子孙后代。只要能让客人满意，一切都是应该的。

王书记，牛心温的变化让我吃惊；你的变化更让我吃惊哪。

客人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名片，交给王小社。王小社看完名片，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临汾艾特文旅有限公司。史先生，您是大老板啊！史老板，失敬，失敬。

王小社紧紧握住客人的手。

史老板开心地告诉王小社，他对牛心温的秘密考察工作圆满结束，他要承包牛心温。

第二天，横河镇党委书记、镇长及牛心温村书记、村长与临汾艾特文旅有限公司正式签订合作协议……

牛心温，终于迎来彻底翻天覆地的一天！欣喜之余的牛心温人，在村中心广场的宣传栏内，用潇洒飘逸的字体写下五个大字：

我们脱贫啦！

这是贫困地区老百姓的心声，这是全民族的呼告，这是震惊世界的宣言！

六、胜利在望

脱贫攻坚已进入收官阶段。为了让新晋小康路的追赶者行稳致远，各种帮扶活动仍在继续。今年以来，阳城县牢固树立“交总账”“军令状”意识，聚焦战胜疫情和决胜脱贫两大任务，夯实了脱贫攻坚一个基础机制，建立了三大工作机制和五项推进机制，解决了一批“拦路虎”，搬掉了一批“绊脚石”，全县脱贫攻坚工作取得了关键性胜利，为今年决战完胜脱贫攻坚奠定了坚实基础。

县委书记、县长亲力亲为、以上率下，高位推动脱贫攻坚责任压实到位、压力传导到位。2月10日，春节过后的第一个常委会就研究部署脱贫攻坚工作。3月17日，县委书记亲自在县扶贫开发中心召开第一次脱贫攻坚调度会，提出了“责系一身、力出一孔、皆为一成”总体要求，明确了建立机制、压实责任、完善日常报告等工作内容和程序。5月22日，召开了前半年述职暨推进会，有关乡镇和部门进行了脱贫攻坚工作述职汇报。6月17日，县长到县扶贫开发中心调研脱贫攻坚工作，解决了“一企包一村”和光伏产业中存在的资金缺口等重大问题。前半年，先后召开了4次县委常委会议、2次县政府常务会，7次领导小组会，主要领导协调解决各类具体问题36个，有效保障了的“军令状”能够如期兑现。得利于三大工作机制的建立，阳城县打通了工作推进“肠梗阻”，织牢了决战完胜“保障网”。上半年，“健康+兜底”“双签约”户人，累计上门服务人次；为全县所有残疾人购买元人身意外保险，为所有精神残疾人每人每年补贴0元药费。截至六月底，全县91户人脱贫监测户和96户人边缘易致贫户，全部达到脱贫标准，牢牢守住了不返贫致贫底线。70%以上的贫困人口从产业扶贫中受益。就业扶贫出台的持续强化技能培训、全面落实奖补政策、大力发展扶贫车间、统筹开发公益岗位等措施，像浩荡春风温暖遍野山花。目前，全县贫困劳动力共就业人，占去年同期的.4%。易地扶贫搬迁、村集体经济发展等保障手段，切实提升了搬迁贫困群众的融入感、归属感和幸福感。

年6月1日，史小林县长在淘宝上直播带货，给刚刚走出贫困阴霾的小业主们推销产品。一张张订单像一条条爱的彩带，飞向网络销售平台，飞向小康路上后来者的心窝。

党掌舵下的中华民族的复兴巨轮，正载着踏上小康之路的全体中华民族，乘风破浪，驶向富强、民主、幸福的远方……

责任编辑：张朝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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